画面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青年男人的身影,鬼鬼祟祟的,不是很清楚。
她又往后翻,看到是两首七律诗,武术述怀一组。 七律 武术述怀(一) 中华武术数千年,非梦非云亦非烟。 王府常思端茶客,胡同醉看提笼仙。 武当雪踏三丰梦,终南云藏岳武篇。 望断陈家沟里雾,江湖不见太茫然! 七律 武术述怀(二) 一鸟轻裘天下传,拔刀环顾心茫然。 万安空拜董公墓,深县悲吟郭老篇。 侠气渐消剑未老,粉香日长泪已干。 卧杯独坐夕阳里,满目枯藤无力眠。 黄栌问:“你还喜欢武术?怪不得练对打时,我看你挺在行。” 苏朵幽幽地说:“我小时候身体弱,练过杨氏太极拳。” 黄栌说:“干咱们这一行,得文武双全,武术是基础,在执行任务时经常用得上。” 黄栌又翻下去,只见是一组“幽怀”诗,分别是: 七绝 桃源 曲径通幽惆怅疑,暗香浮动辨东西。 桃源岂有此园妙,一缕清香扑朔迷。 七绝 叶落 叶落空庭已晓秋,乱红迁过知难留。 一年一度飘黄处,香内有香楼有楼。 七律 枕石 潇洒秋风羁旅情,碎石花雨任西东。 涉川片砚当真事,擎泪细竹为不平。 临水自观璀璨草,摘桃笑饮咖啡羹。 香河园里枕石醉,春梦依稀到天明。 七绝 唤春 桃李春风踱步闲,一亭一柱太缠绵。 游人莫嫌春将老,瑞雪纷飞又一年。 五绝 赏雪 登高西山近,赏雪万树梨。 湖海一舟远,此屋最乐栖。 五绝 伫花 桃源在何处?竹林幽深地。 顽童抿笑指,踏水涉花溪。 五律 幽趣 花映园林暮,柳掩一水春。 白鹭知何去?黄莺高入云。 小径幽歌近,高台吟诵真。 遗风唐宋切,一步一失魂。 七绝 蝉鸣 水面微风绿浪开,鸟声啼过香河台。 闲云欲送莲花雨,一片蝉从柳外来。 七绝 乡思 城外琴弦夜未央,轻摇蒲扇水清凉。 千窗明亮灯无语,有人梦里说故乡。 七绝 新竹夜雨 悠悠昨夜一片雨,拂晓开门春水深。 更喜驱车竹翠绿,一竿一叶太天真。 还有一组咏竹的旧体诗: 吟竹 竹林曾有醉七贤?青眠脱俗顺自然。 风过垂荫飘雨径,阶前生笋送佳餐。 梨香踯躅当轩润,桃韵徘徊倚岸鲜。 谁忆东湖陌上柳?半含细雨半含烟。 梦竹 一帘幽梦品凄清,独卧竹林醉意浓。 恍把细竿当墨笔,云上挥洒最朦胧。 道竹 谁栽萧瑟数十竿?一片痴心卧翠眠。 不竞妖娆争骨色,春别秋去最悠然。 画竹 神姝上乘此独尊,泼墨凛然气宇深。 急雨忽来多变幻,力摇群臂长精神! 倚竹 独倚苍竹独傍秋,清茶狂饮自风流。 一竿新绿云窗近,拾得心静枕石头。 七绝 瘦竹 沧桑空腹伴老昏,霜袭昂首笑凌云。 尘俗脱尽身心净,坚挺节节一缕魂。 七律 咏竹 迎风看雯意从容,管它东西南北中。 君子一茗留风韵,佳人双眼盼朦胧。 清新自有清心骨,狂放但生豪放情。 石上寒烟多眺望,江湖千里一潭水。 黄栌一口气读完苏朵写的诗,顿觉神清气爽,如同饮了甘甜之水,她叹道:“果真是江浙佳人,豪门才女,栌姐愿认你做干妹妹。” 苏朵听了,羞红了脸:“栌姐,你都是少校军阶了,我才是个小学员,哪里敢高攀呢?” 黄栌轻轻地揽过苏朵的一只手,说:“我就欣赏你这才貌双全的娇娃。”忽然,她想起了什么,问道:“小朵,前天夜里你有没有出屋?” 苏朵想了想,说:“哦,前天夜里,卫生间的马桶堵了,偏偏白天吃了个凉木瓜,把肚子吃坏了,没有办法,只好出门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的脸上绯红,垂下了长长的黑睫毛。 “院里又怕撞见巡逻的卫兵,只好走得远一点,到小树林里方便了。” 黄栌走进卫生间,看了看马桶,问:“马桶修好了吗?” 苏朵说:“第二天早餐后,我叫办公室的人修了,没有再堵。” 黄栌按了一下马桶的开关,清凉的水“哗啦啦”泻了出来。 “管道太老了,年头长了。” “不是管道的毛病,这种台湾制造的马桶,出水口有些狭窄,不够通畅,看来光美观还不行。” 黄栌一眼看到马桶旁边的一个木椅子,椅子上放着一摞书籍。 “你真是好学,上厕所的时候也看书。” 她撇到一本《蒋介石日记》,问:“这本《蒋介石日记》是什么时候出版的?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?” 苏朵回答:“是香港出版的,出版时间是今年3月。我已经看完了,你要看就拿去吧。” “在哪里买的?” “金炽托人买的。” “好,我借去看看。” 黄栌把这本厚厚的《蒋介石日记》抽出来,放到书桌上。 苏朵笑道:“蒋总统在日记上写他一生最大的毛病是好色,你说多有意思。” 黄栌说:“据说他年轻时非常风流,在上海和张静江、戴季陶、陈果夫办交易所时,经常到妓院和妓女鬼混,还到苏州、杭州寻花问柳,跟宋美龄结婚后,就不敢有非分之想了。” 苏朵说:“我听说在40年代他老人家看上了陈立夫的外甥女,宋美龄发现他们的私情后,把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弄到美国留学去了,弄得老人家无可奈何。” 两个人“咯咯咯”地笑起来。 “小朵,无锡小调很好听,你能不能给我唱一首?”黄栌把茶杯捧在手里。 “好,我唱一首给你听,可别笑话我走调呀。” “不会的,我洗耳恭听。” 苏朵轻声地唱起来: 小巷弯弯的 在繁星中摇荡 一弯明月落地 我弯腰拾起 是一把开启 友谊的钥匙 轻轻地叩响 小巷薄薄的墙 还有知音的心扉 深处、近处都是 古城厚厚的 传说 还有梦一般的故事——— 黄栌已沉浸在苏朵幽婉的歌声中。 苏朵的眼睛湿润了,她望着窗外,仿佛在空中寻觅着什么。 黄栌问苏朵:“你在大陆那个亲戚遇到中共的迫害,没有自寻绝路吧?” 苏朵摇摇头:“没有,但精神已经崩溃了,身体很弱。” 黄栌说:“1955年,毛泽东曾经信任的高岗被打成反党集团头子。高岗精神崩溃了,举枪自杀,震惊世界。毕竟他已位居中共政治局委员了。” 苏朵幽幽地说:“死人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,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” 黄栌说:“历史上死人不计其数,但被人整死实际上是很悲惨的事情。战国末期,秦国战五国联军杀8万人,伐韩杀1万人,击楚杀8万人,攻魏杀24万人。前262年,秦国大将白起击赵,杀42万人。前207年楚霸王项羽坑秦降兵20万人。汉朝与匈奴作战共牺牲400万人;汉末黄巾军起义和三国时期混战共死亡4607万人。两晋八王之乱死80万人。隋炀帝杨广扩建洛阳皇宫,修京杭大运河共死亡272万人。隋唐战争死亡2800万人。唐朝中期五代战乱死亡4900万人。北宋末年,金兵屠杀1500万人;南宋末期,蒙古族人屠杀5000万人。元末明初战争死亡700万人,明末清初战争死亡3500万人。太平天国战争期间共死亡8500万人,1911年至1936年死于北伐战争等各类战事的共300多万人。日本侵华战争中国人死亡3600万人,1945年至1949年国军与中共军队作战共死亡军民1100多万人。” 黄栌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死亡统计数据,令苏朵十分惊愕。她问:“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数据?” 黄栌说:“我从一份资料上看到的,统计得不一定准确。资料还显示,为修阿房宫而死的人和秦始皇死后为他殉葬的人共有130多万,我觉得不会有这么多死者,而且阿房宫到底有没有修建,还是一个谜。不过金兵入侵中原、蒙古人占领中原、清兵入关,确实杀了不少汉人。” 苏朵叹了一口气,说:“这些少数民族为了征服汉人,大开杀戒,炫耀武力,就是为了达到驾驭的目的。听说当年清兵杀入四川,几十里见不到一个川人。” 黄栌说:“当年日本人入侵中国,南京大屠杀惨案震惊世界,几万妇女被奸淫,惨不忍睹。” 苏朵的眼睛里充满怒火:“一遇战争,女人便成为牺牲品。” 黄栌接着说:“二战结束前,苏军攻入柏林,4万多德国妇女遭到奸淫。二战初期,苏军曾秘密枪决1万多名被俘的波兰军官,尸体埋在苏联斯摩棱斯克以西约15公里的卡廷森林里,被称为‘卡廷惨案’。” 苏朵说:“当时苏联考虑到这些波兰军官是最积极的一股反革命力量,为了减轻所谓负担,便将他们秘密处决。他们被戴上手铐,带进准备好的囚室,行刑人员用德国人制造的瓦尔德式手枪朝他们的后脑开枪,尸体扔在带篷的卡车上,运往掩埋地点,莫斯科还派来两名挖土机手。就这样,关押在三座专门战俘营里的战犯和乌克兰、白俄罗斯西部地区监狱里的囚犯,一个月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。由于这些波兰战俘是按籍贯编排,战俘们还以为是要将他们遣返回家,真是太惨了。” 黄栌说:“战争无情,人世残酷,无毒不丈夫。1943年4月13日,柏林电台向全世界报告一则消息:在被苏联占领的斯摩棱斯克附近发现上万名波兰军官的尸体,他们都是被人有步骤地处决的。” 黄栌从苏朵的房间里返回时,已经是晚上8点半了。她打开自己的房门,觉得屋里很热,于是打开窗户,又把风扇打开。她喝了一瓶果汁,觉得还不过瘾,于是来到酒柜前,拿出一瓶威士忌,倒在高脚杯里,一连喝了两杯,感到飘逸,就像驾了云,觉得很舒服。她关紧窗户,把窗帘拉上,脱得一丝不挂,走进浴室。 水流暖融融的,就像无数小虫子在她的胴体上爬。她用手抹了一下洗手池上的玻璃,雾气拂开,露出她丰腴白皙的身体,她的眼睛深邃明亮,放射出魅人的光彩,微呈弧形的织细鼻梁透出性感的光泽,妩媚的樱桃小嘴掩饰不住雪白的榴齿。特别是那对发育成熟的高耸的白乳,就像两个刚出锅的白馒头,透出两点淡淡的粉晕。 一看到自己的身体,黄栌就充满了自信,仿佛这个世界都在为自己喝彩,父母造就的俏丽娇美的姿态,让她感到骄傲。 杨玉环也不过如此。她暗暗想。 我也来一回“贵妃出浴”。她踮着纤纤玉脚,手牵着雪白的浴巾,款款而出,走入自己的卧室。 她刚半卧在柔软的毛巾被上,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。 她吓了一跳,慌忙穿好衣服。 “谁呀?” 她来到门前。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。 “是我,绿如意。” “宝贝带来了吗?” “带来了。” 她连忙开门。 绿如意大汗淋漓,一头撞了进来。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锦盒。 “这就是微型摄像机。”他打开小锦盒,现出一个打火机。 黄栌迫不及待地把打火机夺到手。 “别急,我来教你怎么使用。”绿如意向她讲解着这个微型摄像机的使用方法。 “喝口水,宝贝,你真立功了!”黄栌拿过一瓶果汁,递到绿如意手里。 绿如意用牙咬开瓶盖,一仰脖子,“咕嘟嘟”,一会儿把一瓶果汁喝光了。 绿如意拥紧了黄栌:“今晚我可跟你一起寻欢。” 黄栌拍拍他汗湿的肩膀,说:“别急,我现在就把这小玩意儿放到书房里。” 绿如意说:“我跟你一起去,我帮你安装。” 黄栌拦住他说:“这间书房只能我一个人去。” 绿如意说:“你把这个宝贝放在书桌上,机头一定对准你藏东西的地方。” 黄栌说:“这个我知道,你赶快洗个澡,身上臭死了。” 黄栌把打火机放进口袋里,兴冲冲地出去了。 黄栌来到后院的书房前,只见院内空无一人,月光泻在地上、树上、房顶上,一片白盈盈的。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,扭亮了电灯。 黄栌轻轻来到书桌前,书桌后的窗玻璃昨天早晨已派人装好。窗外那片芭蕉叶随风飒飒而动,翠绿欲滴。 黄栌见窗外没有其他动静,掏出打火机,放在书桌的砚台旁,机头对着对面的文学作品柜。 黄栌安排好,悄悄溜出了书房,锁好书房的门,又回到她的房间。 黄栌锁好门,没有听到绿如意任何动静,她感到奇怪,走进寝室,只见绿如意赤条条躺在床上,已经睡着了。 黄栌拿过一条毛巾被盖在他的身上,心想:这小子也实在太辛苦,来回跑了那么多路,累坏了。 黄栌脱下衣服,在他旁边躺下来,思索一会儿,困意袭来,伸手关了台灯。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她被一个重物压醒了。她睁开惺忪的眼睛,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:“栌妹妹,你让我想得好苦……” 黄栌闭上眼睛,小声地对绿如意说:“你轻一点……” 黄栌的眼前浮现出金炽的身影…… 这一宿,书房平安无事。 警报未响。 第二天早晨,黄栌来到书房查看,打火机摄像机里没有出现危险的人物。 一连几天,书房都没有动静。 绿如意坚持要看结果,没有返回基地的意思,黄栌也只得舍命陪君子,每夜与他鱼水同欢。 这天深夜3时许,黄栌床下的警报响了。 她飞快地穿上衣服,提枪出门,朝书房跑去。 她打开书房的门,没有人影。她扭亮电灯,飞快来到书桌前,拿起那只打火机。 这时,她的助理多哥也赶到了。 “教务长,发现敌情了吗?”多哥问。 黄栌说:“你到附近搜索,赶快去!” 多哥提着半自动步枪出去了。 绿如意已来到门口。 黄栌说:“你别进屋。” 黄栌扭开打火机摄像机的开关,往回倒带子。 画面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青年男人的身影,鬼鬼祟祟的,不是很清楚。 这时,多哥走了进来。 黄栌对多哥说:“你过来认一下,这录像带上的人是谁?” 多哥走上前,仔细辨认着。 “我看有些像姚海弘……” 姚海弘今年17岁,是台湾高雄市学员,他是蒋介石的公子蒋经国介绍来的。黄栌知道他的背景,他是台湾“国防部”情报局秘密成立的光武部队的成员。光武部队是一个专门执行刺杀中共领导人任务的情报小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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